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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家宅院的高墙之下，两个人影正鬼鬼祟祟的来回徘徊。
灵杳支棱着两条腿，像个遛街的大爷，拎起裙摆就往那墙角一蹲。
“秀儿，你可得盯好了，等故颉一回来，就往里面扔砖头。”
说着就抬头望着头顶那堵墙，朝一旁的木梯拍了拍。
秀儿迟疑半刻后，支支吾吾说道：“小姐，虽说您是贵府千金，但那故大人最近也没招惹小姐，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平日秀儿胆大心粗，除了自家小姐，谁也不见怕的，今天却突然转性起来，规劝起灵杳。
灵杳凝目盯了她一眼，倏然转头瞥向故家大门，道：“你不懂，反正照办就是了，你小姐我是不会害他的。”
之前琅嬛福地的禁书上，写道玉.茎重生的唯一方法便是自己这株万年灵芝草。
究竟以何种方式炼化药汤，这对于她来说倒也不着急，眼下得先让洛染同意喝药治疗。否则炼化好的药他若不喝，岂不是白白浪费自己这万年灵芝的功效。
虽说服药之前，需以心头血为药引，但每每想到此事，灵杳便难免生出些后退的想法。毕竟心头血也是自己的命门所在，第一怕疼，第二怕下手没个轻重，一命呜呼。
那，会不会就没有再次穿回书中的可能性了？
灵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索性不再去想，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拖延战术。
反正一切的计划，都得等洛染答应服药才能开始实施，灵杳只能先解决当下再说。
为了让洛染相信自己的医术，她特意吩咐秀儿买通百姓前来演这出戏，好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童叟无欺。
谁知突然半路冒出个牛老汉，洛染一听，灵杳不仅治人，还治畜生，自然更不可能答应。
总归觉得自己的人格无形中给冒犯到。
灵杳是株存活了上万年的灵芝草，又鬼灵精怪的，脑瓜子也比寻常人转的快。
此计行不通，便逆向思维另辟蹊径。
这不，这会儿她就守株待兔在故家宅院外，决定以伤治伤。想方设法让洛染受伤，他便会派人寻医师前来就诊。
管他御医还是民间大夫，只要开药了，灵杳自有办法偷梁换柱，将那药换成自己的汤药。
等到药效见效后，说不定他洛染还得求着她给药。
一想到此，灵杳便咧嘴笑开了花，脑里想象着洛染重展雄风后，如何百般恭维自己，给自己端茶递水，求她赐药。
正高兴时，蹲在旁边的秀儿连忙用手肘轻轻蹭了蹭自家小姐。
“小姐，那个故大人回来啦！”
声如洪钟的女音自秀儿嘴里发出，吓的灵杳心脏差点骤停。
守在门口的家奴寻着声音朝右面墙角觑了一眼，刚踏上门前石阶的洛染，脚下一滞，又恍若未闻般进了府。
灵杳赶紧捂住秀儿的嘴，将她死死按到墙面上，生怕又发出一丝声响来。
“嘘……”灵杳将葱白的玉指隔着手掌，贴在秀儿嘴上，“忘了我们来干嘛的吗？说话这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到嘛！”
见过哪个做贼的，做事能这么明目张胆的？
灵杳已经不想再吐槽原身的这个贴身丫鬟，忠心倒是真的，就是这胆大心粗，还咋咋呼呼的脾性让她煞费苦心。
怎么教化也教不会，索性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秀儿懵懂的砸吧着一双杏眼，乖巧的点了点头。灵杳这才松了口气，将捂嘴的手拿开。然后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秀儿上木梯。
墙角的草坪上堆放着一块块厚重结实的砖头。这些都是灵杳一早吩咐秀儿，特意去集市定制的。比普通人家盖房子的料更为扎实，连块头也比普通的大上一倍。
突然，墙角里头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似乎是洛染在向手下交代些什么事情。
灵杳赶紧蹲下身子，将大块砖头费力举起，两手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才越到头顶，递给了木梯上的秀儿。
“快，快接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涨的发红，白皙的额间生出了细密的汗珠，吃力地朝着上头的人喊道。
当手中的重量清空后，灵杳泄了力身子一软，就靠着墙壁长长吐了口气。
拿到砖头后，秀儿抿起双唇，如身负使命般，朝灵杳颔首一点。
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灵杳便忍不住贴在墙面，侧起耳朵打探着另一面的动静。
成败在此一举，她满心雀跃的希望能一击即中。
毕竟穿到书中也有些时日，目前几乎毫无进展。眼看着半年之期将至，便只能无所不用其极，希望能赶在原著里被杀的情景到来之前，苟住自己小命。
反正她也不是堂堂县主，更不是人，也不在乎使用的手段是否卑鄙龌龊，只道是为了洛染好，好让自己良心过的去些。
突然，头顶一阵疾风拂过面门，当灵杳喜出望外地抬头望去，一块巨大无比的板砖，从天而降，直击自己面门。
“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墙角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烈叫声，将前门看守的家奴给纷纷引了过来。
灵杳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便见几个彪形大汉将身前光线遮住，手持长棍指向她身前。
“大胆，你们这些个狗奴才，眼睛长屁.眼上了吗？看不见这是堂堂永安县主吗？”
“起开！”
秀儿一把拦腰，将家奴手中的长棍用手臂往外一推。双手叉腰，咧着嗓门叫嚣着，颇有些当街骂架的架势。
“你们这些莽夫，若是伤到我家主子，就等着提头去见当今帝师吧！”说着便掏出一方巾帕朝空中挥了挥，一脸嫌弃道。
几个家奴吓得两腿哆嗦，垂着眸子颤颤巍巍盯着地面的灵杳，秀儿这才想起自家主子，便也回头望去。
墙角草堆里趴着的人没好气地捂着脑袋，暗自伤怀，心道：“自己是造的什么孽，有这大怨种丫鬟，不仅计划失败，还被砖头砸了脑门，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这丢脸丢到了家，还被自家丫鬟大肆宣扬了自己名讳，生怕旁人不知大昭的永安县主蹲别人墙角，被砸破了头……
“小姐，您，您没事吧？”秀儿这才后知后觉，将趴在草堆里的灵杳扶了起来。
而灵杳额间扶额的指缝间，淌出了艳丽的一抹血色。
秀儿顿时吓得惊叫起来，转头就对着故家奴才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真敢打伤我家主子，我要叫帝师将你们统统关进大牢。”
“嗷？”
突闻声响，秀儿一眼望去，不远处一道黑色人影慢悠悠踏来，踩在松软碧绿的草坪上，发出沙沙的细碎声。
“你家主子该不会……是被地上那板砖给砸的吧？”洛染一脸看戏地撑起手臂，托住下巴，眼底暗波流转。
秀儿这才想到方才接过砖头后，刚准备朝墙角内侧砸过去，却刮起一道风来，站在高高的木梯上，身子不稳，再加上砖头本就负重，手上发软没了力气，那砖头就直直坠到了地面……
她还没来得及往下看，便看到故家下人们蜂拥而上，手执武器直指自家小姐，根本没来得及多想，袒护主子心切，便只顾着出头训叨。
看着那板砖上染着点点血迹，在阳光底下，更愈猩红。秀儿脸色顿时一僵，吓的哇的一声叫出声，朝着灵杳双腿迅速折下，嘴里念叨着：“小姐，是秀儿不好，误伤了您，您可千万别死啊！”
不到一会儿，小脸哭的是泪如泉涌，鼻涕交错。然后趴到灵杳身前，声泪俱下。
“小姐，你若死了，奴婢也不活了，”说着就一把抱住灵杳的细胳膊，将脸埋在袖中。
灵杳瞠目结舌地看着秀儿，那青黄乳清般透亮的鼻涕蹭到了自己衣袖上，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啊！”
天际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声，灵杳此时再也憋不住了。
“你小姐我还死不了，顶多破了相。”
然后一脸嫌弃地从秀儿的怀抱中解脱出来，谨慎地回头窥了一眼，忍不住闭了一眼，恶心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灵杳掏出手往脑袋一抹，一触生疼的厉害。
放下手时，满手血腥。
眼看着血就快要流到脸上，面前又一堆人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便转过身子，朝外面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忽然一个柔软滑腻的物件裹上了灵杳挥出的纤纤玉指，她低垂着眸子转头一觑，身后聚集的家奴已一一退去，只余下洛染蹲在身后。
他正斜着眸子，细细擦拭着灵杳手上的血渍。
他擦的极慢，细细擦拭着一寸寸肌肤，直到重回雪腻般的莹肌，颇有几分雅致。
“县主这又是哪一出戏？”洛染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神色，只是淡淡的抬起眉宇，定定地看着灵杳。
随后将手中脏透了的巾帕递到了随从吴海手中。
灵杳只觉脑门嗡嗡作响，便默默垂眉没有回话。
换作平日，若尴尬至此，自己早就跑的没影了。奈何现在脑门被砸，眼前人影晃动，身体软到根本使不上劲。
一只手从身后探来，将她左臂环过自己肩膀，灵杳便被横抱了起来。她微微抬头，见洛染正视着前方，看不清他的眼神。
天转地旋般，灵杳只觉头疼欲裂，只能无力地靠在身后胸膛上。
洛染抱着她踏进故家宅院时，灵杳望着大门牌匾上“故府”赫然两个赤金大字，脑中闪过模糊的画面。
昏睡中隐约听到有人轻唤了一声。
“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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