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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塞德一脸惊恐,在他看到灵杳与侄儿互看一眼后,瞬间明白其中原由。
如今计策已被多尔麒识破,他深知无论如何解释,侄儿也定不会再相信自己。
亲信替他杀开一条血路,在下属的掩护下,塞德扯下身上那厚重繁琐的官服,手握阔刀便朝多尔麒劈砍下去。
多尔麒一个侧翻,躲过刀刃,还不等塞德反应过来,便看多尔麒长剑出鞘。剑气离离,刃光在他头顶一亮,眼看就要挥过来。
却被一道身影罩在眼前,沉沉压向多尔麒的剑刃,被直直穿过心脏,当场毙命。
而身后露出塞德狡猾而阴邪的笑意,原来他为了保命,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的下属推到身前,替他挡了一刀。
“你要杀自己的亲叔叔,简直大逆不道,我要让全族人看清你的真面目!”他恶狠狠的数落着自己的亲侄子,还试图掩盖自己下三滥的手段。
多尔麒手中的利器插在下属身体上,塞德便趁着党羽清出了空道,便遁出了牢狱。
待多尔麒带着铁骑追出去的时候,已空无一人,而军营中数十马匹连同塞德部分党羽皆不见踪影。
随后,为掩护塞德而落网的同党,被尽数关押起来。
“大王,现在总该相信小女所言吧?还请信守诺言!”
不知何时,灵杳出现在多尔麒身后,她一路扶着墙壁走了出来。
原来,这全是灵杳与多尔麒上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引出塞德,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当初灵杳自愿作为人质,与女帝交换。之所以兵走险棋,就是为了这一步。
这其实更像是个赌注,赌赢了能暂保大昭无虞,赌输了不仅女帝可能将亡,自己也会因此丢了性命。
可古兰国本就是个以奇毒闻名的外邦,如果古兰国不交出解药,哪怕她能脱身回朝,以她目前的医术水平,一时半会很难研制出解药。
不仅中毒的官员,乃至女帝和帝师都会殒命。
所以,她必须赌这一次。
当洛染快马加鞭赶回皇宫之时,灵杳便悄悄紧随其后。透过门缝看到殿中的情势,她便已然觉得蹊跷。
自古兰归顺大昭后,近百年一直相安无事。当年因战乱迁徙至大昭落户的古兰子民,也被大昭妥善安置,直到如今,只要是新落户百姓,不管是否大昭子民,都一律享受五年税赋减免的政策。
故这么多年,大昭城内已有几百万来自古兰的民众,所以两国一直友好和睦,古兰国首领也同样款待去往古兰游历的大昭子民。
而古兰使臣突然在大昭皇宫内,就敢对大昭皇室刀剑相向,定是受到他人蛊惑,下了杀心。
灵杳只得先保住女帝的安全,再想对策。
在得知古兰圣使竟是首领多尔麒伪装后,灵杳便更加确信心底的猜测。
当他们逃离皇宫,灵杳在途中曾多次打探,得知大昭在古兰国眼中,竟被说成了强征抢掠无恶不作的国邦,甚至颠倒黑白,称当年古兰首领喀德尔勤政爱民,因大昭的狼子野心,惨被屠戮。
她便以命犯险,觐见多尔麒。
当见到古兰首领时,她自知口说无凭,便以项上人头作为担保,请他前往几处农户便可一探究竟。
这些农户都是百年前因战乱,被迫逃到大昭的古兰子民的后代。当年发生的事情,也许生活在古兰的子民讳莫如深,但生活在大昭的古兰子民却最为了解当年所经历的一切苦难。
古兰人因来自外邦,长相与中原人截然不同,因其标志性的棕色秀发和深邃的眉眼,一眼便可辨别。
多尔麒这才了解到百年前北境之乱的真相。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接受被自己嫡亲叔父加害的事实。
于是,灵杳便决定以苦肉计让塞德自露马脚。
古兰亲王塞德狡猾多端,如果要让他相信灵杳是真心投诚,这场苦肉计就一定要做足戏才行。
也就是这假戏真做的戏码,才让塞德掉以轻心,说漏了嘴。
事实摆在眼前,多尔麒不得不信。
他看着辽阔的草原,凝重道:“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随后他便唤人取来奇毒解药,交于灵杳。
“只是此事过后,古兰已跟大昭兵戎相向,恐再难维系和平。”他转过身子,微微叹了口气,斟酌道。
灵杳慢慢走到身侧,凝眸注视着他,道:“待我回到大昭,定会向陛下秉明实情,陛下仁慈,自当有所定断。”
……
草原的冬季漫长而萧条,气候也比大昭更为恶劣。
地面沾了水渍便结起一层冰面,稍不注意便会脚底打滑,让马受惊。
刚出不到十里,便来到一条已冻成冰面的河川。如若从上面走过,或有可能遇到薄冰处,掉进冰河里。
灵杳骑着马往侧边探了探路,看到望不见尽头的冰川下游,若要绕道恐得耽误大半日的路程。
眼看着十日之期马上将至,她只能尽量走捷径,日夜不停的赶路,方可抵达。
便顾不得其他风险,决定横穿冰川过去。
草原的战马常年在陆地,不善水性。刚一脚迈冰面,马蹄便开始打滑,向前划出一道马蹄铁饼的划痕。
马匹受了惊,便摇头嘶了一声,不敢再往前走去。
灵杳只得下了马,盯着地面,一边牵住缰绳,缓缓向前走去。
低温自冰面接触到灵杳鞋底,一阵寒意蹿了上来,鼻息将她冻的发红的鼻尖上笼上一层水雾。
虽然寒气让她裸露在外的手指暂时失去行刑后的痛觉,但也让她手脚僵硬起来。
每迈出一步都得全身用力,转瞬,她的背脊就已被冷汗浸透,风一吹便像钻进了衣服里,冷的她浑身哆嗦起来。
她往后一望,已经走了一大半,眼看就要到达对岸。
便长吸一口气,铆足气力来继续赶路。
突然“刺啦”一声响,感觉大事不妙,灵杳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垂下眸子,擦去眼里的水雾,仔细一看,地面隐隐有一条裂缝,心下顿时紧张起来。
可是现在的境况她没法往回走,望着不远处的对岸,她没有退路可言,便只能继续赶路。
刚走了两步,熟悉的声音又从冰面传来。
“不好!”
当看到冰面的断痕明显起来,只能鼓足气力加快脚程。
“砰”的一声巨响,战马掉进了破冰的河川里,而拉住缰绳的灵杳也失了中心,被拽进了水中。
冰水将灵杳吞噬其中,寒冷的水侵入她的鼻息,瞬间,她便呛水窒息住。
只觉周身一片僵硬,寒冷刺骨般正在侵蚀她的身体,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冰冷的水灌进她的耳朵,眼睛,鼻息,让她五脏内腑如同置入冰窖,遍体生寒。她的意识也在慢慢消褪,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她只需要一点时间,眼看就能成功到达彼岸。灵杳突然想起身上的解药,想到中毒快要殒命的众人。
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冰水,将她的眼圈晕开了一片红,她阖上了双眼,身子正向下沉去。
陡然,落水的声音传进灵杳的耳中,她看到有人朝自己伸出手来,可是她双眼迷离,无法看清对方的样貌,就如同梦境般虚实难辨。
灵杳本能的伸出手去,找寻对方的身影,就算是一场虚梦,她也希望被人所救。
可是她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眼前的人影也慢慢模糊开来。
微弱的呼吸,冰凉的水灌入她的口鼻中,她的六识在慢慢褪去,她深知自己将要死去。
她慢慢收回手臂,放弃挣扎。
一只手却紧紧抓住了自己,将她猛然惊醒。
水底依旧看不清对方容貌,她已冻的浑身僵硬,失去痛感的她根本无法分辨梦境和现实。
已经无力再支撑眼皮,便闭上了双眸。
她只能感觉到有人正托起自己的身体,向上游去。忽然一阵白光刺目,她微微虚着眼睛,感到风从自己身上吹过,犹如一把冰刃扎进了骨头里。
随即感到胸口剧烈的起伏,似被一股力量强行堵住无法呼吸,感觉就快要窒息。
有个柔软且冰凉的物体贴在自己唇间,输送着暖暖的气息,将她心间的寒冷削减了些。
猛地,灵杳急遽的咳喘起来,一大口水从她喉咙间呛了出来。
她活了过来。
感受到头顶落下的水滴,灵杳微眯着睁开了双眸,向上望去。
头顶有张脸正俯视下来,视线浸着水雾,看不大清楚眼前之人。
高挺的鼻梁上滑落着水珠,湿乱的鬓发旁,一双漆黑的眼珠不似平日那般阴翳,反倒露出一丝慌乱。
此刻她正靠躺在对方的手腕间,周身的僵冷让她无法动弹,更说不出话来。
只能依稀看到,对方袍袖横过自己腰间,将她抱起。她吃力的抬头望去,看到对方脖颈间淌下的水划过起伏的精致锁骨,流进衣襟内。
突然视线暗了下来,周遭的风声也慢慢消散。
这是一个废弃的帷幕棚包。
灵杳被放置在铺了稻草的地面,抬头便瞧着面上的人褪去衣服,露出白洁精壮的身躯。随后男子俯身下来,伸出手便要去解她的外裙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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