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传看了很久的台本，短短四分钟时长的剧本，里面的内容却很多。故事的视角是一个小女孩，家乡大旱，女孩求神明降雨的，又被村民祭献变成了鬼魂，最终在城市游离的过程中被人情感化复生的故事。
主角其实本质上只有一个，但配角数量众多，如果要让陈南一个人扮演多个配角，实在有些为难人。
她放下戏本，深思熟虑之后说：“算了，一起上吧。”
可还是有人提出异议：“那要是举办方判定了咱们群唱违规怎么办？”
许传说：“没关系，分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出彩。大家抓紧时间排练吧。”
秦安凑过来说：“那个女主可是我专门为你写的，你不唱？”
她看到许传的目光转向了吕莹，之后听到许传说：“吕莹更合适一点。”
之后，是紧锣密鼓的排练时间，许传只有一句台词，而任务最重的吕莹年纪小、记忆力也好，很快就承担起了剧组给她安排的女主戏份。
陈南如临大赦，戏份一分，他的任务锐减，乐得清闲，自己坐在沙发上刷手机，一个词条蹦出来，掉到他眼睛里。
“啊？”陈南下意识的反应就只有震惊。
许传的一句话也早就练完了，她凑过来问：“怎么了？”
陈南把手机递过来，微博的热搜写着：董氏集团张明散播谣言。
这东西本身没什么人关注，可空降到第一位，加上人们点进去后发现主题里面是关于许传剧团假唱、还有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许传和易凯晨初中就睡过之类一系列的谣言反锤。
“这个张明和你有仇吗？”陈南看着许传凝重的表情问。
许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很快第二个热搜又冲上来，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张明校园霸凌#
陈南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想，许传初中确实有一段时间奇奇怪怪的，他看着许传走出房间，心中五味杂陈。
关上休息室的门，许传在长长的走廊里乱逛，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却始终没人接听。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许传再次摁掉手机，李雪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许传接通。
对面的声音十分混乱，乱七八糟的人声混在一起，许传有些听不清。过了一会儿，李雪似乎找了一个不那么嘈杂的地方说：“你能联系到易凯晨吗？”
许传说：“我在打电话，可是没人接。”
李雪叹了口气说：“他中午突然就从剧组消失了，我们这个地方的租金就到今天，也是《春风》的最后一场戏，今天拍完，我们就可以暂时休息了，他闹脾气也不是这个时候闹吧？”
许传的思绪很乱，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反驳过去：“他可能有事。”
对面的声音再次喧嚣起来，她只能隐约听到李雪说了一句：“你能联系到他的话，让他赶紧回来。”
她放下手机，盯着那个号码，手不自觉地用力，指尖开始泛白。
“许传！出事了。”陈南的脑袋从休息室的门里探出来，左右张望一会儿，才看到许传自己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霓虹灯变成了她的背景，黑夜透过窗户包裹过来。
陈南跑出来，举着手机说：“咋办啊？”
许传疲惫地抬眼看了一下，是董氏集团发的声明，还盖了公章，内容是反驳了假唱视频伪造的事情，而张明也爆出自己的马甲，转载了这篇声明。
一时间，各种舆论混在一起，很难明辨谁对谁错。
易凯晨转发了一条张明伪造视频的推文，舆论正式走向了高潮。
许传抓紧时间再次拨通他的电话，通了一秒之后，又被挂断。
与此同时，她收到了易凯晨发过来的一个电话号码，后面跟着一个董字。
许传冷笑一下，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哪位？”董黎的声音清澈，似乎正在度过一个很不错的夜晚。
许传却直截了当地说：“你为什么骗他？”
董黎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出这是许传的声音：“许传？”
“你不愿意掺和可以拒绝他，为什么骗他？”许传没有理会，继续问。
董黎靠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问：“为什么说我骗他？他是谁？我骗谁了？”
许传勾起嘴角说：“如果不是你们内部早就准备好了声明，怎么会这么快就有这么一系列的动作出来？是易凯晨让你帮忙调查，除了你之外，董氏内部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调动公关部门提前准备应急方案。”
董黎笑出声来说：“是啊，是我啊，你不会真以为谁都像易凯晨一样会和自己多金的爸爸翻脸吧？”
许传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楼下汽车的鸣笛声。
董黎见她不说话，继续说：“他和我之间的交情没那么深，最开始和他认识就是因为他长得还不错，但后来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什么意思？”许传问。
“他刚入学没多久，看到我在路边哭就走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那天其实撞破了我爸出轨，但我没说实话，我和他说我讨厌我爸，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之后，他特别天真地跑来说和我跑路，我以为我们之间还能有以后，就答应他了，结果……”
许传听得有些窒息，在她的印象中，多年前的易凯晨就是独来独往、不善交际的小孩，结果到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长进，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别人。
“结果怎么了？”许传问。
董黎哼笑一声：“结果跑出来很远之后，我问他你准备跑去哪里？”
许传的心脏在黑夜中剧烈地跳动，一股压抑到想要尖叫的冲动就快冲出她的内心。
“他回答我说，他想回锦城。”
那股冲动破土而出，许传仰头深出一口气，想要遏制住流泪的冲动。
“能告诉我为什么是锦城吗？没记错的话，你是岭城人。”
许传吸吸鼻子，打开窗户让寒风吹进来说：“凭什么告诉你。”说完，挂掉了电话。
网上的舆论已经沸腾，在舆论之战中，凯宿集团就像隐身了一样，除了易凯晨没有任何人再出头，但因为他的转发，凯宿集团也不可避免地被波及。
在董氏的运作下，他们几乎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造谣方不再是张明，而是凯宿集团和许传。
她回到休息室，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她，她扫了一眼问：“吕莹呢？”
陈南说：“说是有事出去了。”
从前她怀疑吕莹，所以对她的话算是半信半疑。可如今证实了吕莹是真的受害者，那么她先前说的假唱视频是绿帘子放出来的这件事，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陈南有些慌乱，平日里在岭城自由自在的人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他戳戳许传问：“吓傻了？”
许传的脸色很差，大家很少能见到她这幅模样，平常小团长小团长地叫她，如今看到许传一脸严肃，着实有点不适应。
她拿出手机给吕莹打电话，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如果吕莹真的有证据，那就是翻身的机会。
电话刚刚拨通，吕莹就从门口拿着手机、朝着许传跑过来：“团长，我……”
吕莹因为跑得太急，说话喘着粗气，一顿一顿的。
“我……我有视频。”
许传与她站在一起，歪头看着她破旧的手机里录得有些模糊的视频。
视频里，张明和李冲站在一起，两个人似乎很熟悉。
“你是我哥们我才给你这个机会。”张明手里捻着烟说。
李冲笑嘻嘻地说：“是啊，咱俩当年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我和你讲，我觉得咱俩的关系比谁都近。”
李冲继续说：“当年，你喜欢许传，但她一副清高模样，最终不还是让咱们俩拉下神坛。就是她最近又扑腾起来了，你要压她，我肯定帮忙，就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张明挑眉问：‘又赌了？’
李冲用肩膀撞撞他说：“嗐，快回本了。”
张明没理他说：“只要你把视频录好，后期怎么剪辑合成，我们都有办法，钱你不用担心。”
李冲笑着说：“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录得明明白白的，就是许传现在很少上台唱了……”说完，抬头小心地看了一样张明。
“那就录别人的呗，录他们比较重要的演员，这样说他们假唱才有说服力。”张明弹弹烟灰说。
“好嘞，明白。”李冲比了个ok的手势。
视频到这里就停止了，许传问吕莹：“当时李冲威胁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拿这个反制他？”
吕莹笑说：“我把这个拿出去，谁看呐。”
也对，现在许传拿到了又能怎么样，她的发声渠道都被封了，而易凯晨又不知道在哪。
想到这里，她就像心中扎了一根刺一样难过，她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他，抱着他、告诉他不用害怕所有事。
陈南提议：“要不我再建个小号试试呢？”
许传轻轻摇头说：“太慢了，现在唯一能救我们的只有一个人。”
“易凯晨？”陈南问。
许传接着话说：“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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