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谨听郁广的叮嘱,在郁广离开后老老实实留在谢家,连宅子都不出。
谢家人也知郁广离开得这般紧急,必有要事,便更加低调行事,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自家的事情。
唯有谢子沉因路边尸体一事不得已抛头露面,天天往返衙门去解决事务。
郁晚始终介怀那怪异的刀口,于是几乎每天都要拉着谢迎夏去寻谢子沉问些进展。
前两次谢子沉提到从死者周边相处的人入手,发现很多人与死者有着相似的反应,时而疯癫时而萎靡,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视那包黄色的粉末如命。
谢子沉有亲自问询过几个人,那些人都说这粉末是搭联排房时雇主给的,为了让他们干活更有力,他们也在吸食过后确实感觉到精神抖擞。
可自从房子搭建完,那些雇主就变了一副态度,不再免费提供,而是需要他们用钱两来换取。这些人原本是不愿的,但却发现自己早已离不开那粉末,于是只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购买,里外里所有工钱又都搭了回去。
死者早就对此事不满,曾破口大骂过那些雇主,被狠狠打了一顿,这次直接死了,大抵是与雇主又发生了什么争执。
被问到的人回忆起雇主样貌,还会下意识打个冷战:“那些各个身材高大威猛,长相也绝非庆临人,据说是从青塞来的,但为什么来不晓得。”
那粉末可使人亢奋,有依赖性且价格昂贵,而粉末的主人疑似从青塞而来,这是谢子沉几日下来的猜测。
今日他一早就又外出去进一步证实,郁晚想着这个时候怎么也该回来了,可与谢迎夏在谢子沉所住的院子等了许久却还未等回人来。
天色已深,外面渐渐还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有着愈下愈大的趋势。
雨路最是危险,谢迎夏也紧张得紧,提议撑伞去前院迎接谢子沉。
郁晚自是同意,手持一把油伞,与谢迎夏共称一把去了前院。
大抵是一盏茶的功夫,谢子沉终是回来了,身上虽披了蓑衣,但却还是湿了一大半,显然是驾马狂奔而回。
他神情略显慌乱,瞧见郁晚与谢迎夏在外迎接愣了一瞬,也不像平时亲切地与她们打个招呼,而是直接让她们二人快入主屋,他去将父母寻来。
郁晚和谢迎夏的第一反应便是谢子沉这般严肃定是出了事,二人根本不敢耽搁,连忙听话地入了主屋。
谢允之和谢夫人也相继到了场,才刚肃目地问询谢子沉出了何事,就见谢子沉从衣襟内拿出一管竹筒。
竹筒内是一张潮湿的纸条,字迹已有些晕染,谢子沉将纸条递到郁晚和谢迎夏面前:“这张纸条字迹很像女子所写,你们看看可知道是谁?”
【速逃!可归京,莫要留在庆宁。】
郁晚凑近看到字条,短短十余字写得匆忙,尽显急迫,但字迹确实像是女子所为。
“是周子怡的字迹!”
谢迎夏指着纸条惊呼出声,“字细,笔锋微圆,定是她的字没错!”
谢迎夏的话才刚说完,郁晚瞬地就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周子怡为何要写纸条给谢子沉,让他们快些逃?这其中当真是他们即将遇到危险,还是宋昌河与周家荣的另一计谋?
显然谢迎夏也对周子怡极其不放心,她蹙着眉问:“兄长,这纸条是什么意思?周子怡为何会将纸条寄给你?”
谢子沉严肃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一次应该相信她,逃跑为好。”
话落,他看向每一个人:“目前查到已有大量青塞人暗入了庆临,皆聚在庆宁,而其中有部分人向南前行到了宜怀或南埠的地域,如若霍统领是在那边遇到他们且受伤的话,我们在这里恐怕是更加危险。”
谢子沉的话确实有理,就连霍彦与青塞人正面应战都受了如此重的伤,那他们更是无法对抗,而且谢子沉如今还在调查此事,更加危险。
“既然如此,我们确实应尽早离开,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返京。”谢允之作为一家之中,意识到其中危机,立即做下了决定,“大家这就先回去收拾行囊……”
“儿子认为应即刻启程!”
谢允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子沉极其严肃地打断,“此事若关乎性命,那便拖不得,雨天离开虽是危险也恰好能隐去痕迹,扰乱追踪,我们这就共乘一辆马车速速离开。”
谢允之皱眉:“若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父亲这般问询自己,谢子沉咽了咽口水,长叹一口气:“儿子在收到这个字条的同时得到另一消息,告知我消息的人皆已丧了命。”
谢子沉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顷刻间背脊发凉,那些知道情况的人都如此突然地死去,绝非意外,定是有人杀人灭口。
加之周子怡的字条,恐怕确实有人盯上了他们,而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有预谋来庆临的青塞人,他们的确应当立即逃离庆宁。
这一刻所有人都做下决定,匆匆收拾了必要的行囊后,大家挤上一辆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开始前行。
夏日的雨惯是汹急,雨势大得前路如临了幕帘一般昏暗不明。
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谢子沉只得让马夫尽量平稳且快速地驾驶马车。
一路上大家时不时会掀开后帘查看后方情况,从始至终都无人追赶,这让大家提起的心好不容易落下些。
谢迎夏紧紧拉着郁晚的手,焦急万分:“周子怡只是坏心眼吓唬我们的对吧,我们驾马驶出这么远都没有什么情况,定是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对不对?”
谢迎夏所言也是郁晚盼望的,眼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确值得庆幸,可也不能立即松懈,变得掉以轻心。
她轻轻捏了捏谢迎夏的手心,安慰着:“希望是这样……”
若一切皆是有惊无险,那便也是最好的结果。
谢夫人看她俩这般紧张,抬手分别抚了抚她们的头发,安抚着:“你俩莫要紧张,眼下赶路稍稍睡会吧。”
谢夫人的声音轻柔得很,一听其这样说,郁晚确实感觉身子有些乏了,他们这么赶路已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大抵早就过了平日里入寝的时间。
该是歇息一会了,她心想着于是点点头,同谢迎夏靠在一起合上眼。
马车不断颠簸,车外雨声哗哗。
这一觉郁晚睡得并不安稳,她恍恍惚惚、似梦非梦,再睁眼时谢迎夏已靠着窗缘熟睡,就连谢老爷和谢夫人也相依而眠着。
如此情景,若不是这外面的雨声扫兴,她竟觉得甚是温馨。
难得地露出淡淡微笑,她掀开车帘朝外看着,偶然间看到从后方闪过一丝火光,摇摇曳曳、扑朔迷离。
她稍一怔神,扒着窗户仔细查看,那模糊不清的光亮时而有时而无,亮光在逐渐变大,随之一个光团又演变出多个。
这是有人在靠近,而且是越来越多的人在靠近!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连忙将帘子放下,顾不上轻手轻脚,探头到车厢前,掀开帘子:“子沉哥哥,后面……后面似是有人在追赶。”
她这一声喊把车厢里的人都唤醒了,大家四处探头张望着,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外面的谢子沉也立即警惕起来,抓住车厢边沿,朝着后方去看,发现确有火光在闪烁,意识到郁晚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
“我们尽量驾快一些!”
他命马夫加快速度尽量拉开与后方人的距离,然马车再如何奔跑也比不过单匹马匹的速度。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厢上,在紧张氛围驱使下,雨声如瀑,仿如催命符音一般。
郁晚身体不住颤抖起来,心里也开始胡思乱想,这些人就是周子怡纸条上所说的前来追杀他们的人吗?
光影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马蹄奔来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这一刻她没出息地想起了霍彦,想起前世霍彦一次又一次把她救下的情形,每每皆是她喊一声彦哥哥,霍彦便会出现在身前,替她挡住所有麻烦。
但这一次,她知道她无论怎么喊,霍彦都不会再出现了。
马车全力奔跑,车轮却意外别到道路上的石头,车厢摇晃无比,车轮因方才那一下变得松动,随时可能倾倒。
由于轱辘出了问题,两匹马拉车变得越来越吃力,马车不得已放慢速度,直至最后再也无法前行。
车后追赶的人抓住机会赶了上来,十余匹马匹瞬地将他们团团围住。
郁晚与谢迎夏紧紧抱在一起,她不敢想象追来的青塞人会如何对待他们,那可怖的十字型刀可会刺穿她的身体?
定会很疼吧?霍彦受伤时也一定很痛的吧?
她在慌乱之时竟又莫名想到了那个人……
“郁小姐,雨下这般大就莫要跑了。”
一道丝毫不夹杂口音的男声从前方传来,那人驾着马缓缓朝马车而来,带着嗤笑意味,“你乖乖下来和我们走,谢家人还能少受些罪。”
来人竟不是青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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