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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 49 章

文轩帝最后出场,穿一身甲衣威风凛凛。

随着参与春猎的人员到齐,宦官终是道了声“围猎开始”,众人围拥着文轩帝入了场。

这一次围猎规矩相当简单,在围猎场内安排了兔、鹿、鸡等猎物。体型越小的猎物分数越高,在一个时辰内,除文轩帝外,捕猎最多的人则将获得奖赏。

春猎正式开始,马蹄声声不断。

所有参与的武将入了围猎场后都四下观察着,片刻纷纷选择了自己心目中适合狩猎的地段。

霍彦与郁广假似不经意地跟着人群一起到了围猎场的中段偏上的位置,这个位置可看得到文轩帝所在,若是真遇到情况,也能及时赶去跟随在文轩帝身侧的郁启丰身旁。

随着文轩帝第一箭射出,武将们摇起马鞭,开始追击因那一箭受到惊吓的猎物们。

霍彦和郁广的骑射甚是优越,二人相互配合,没一会功夫就成功抢夺了分数。

此次围猎本就是相互交切磋的契机,有的武将会驾马而来,与他们驾马奔跑追赶猎物,比拼骑射,你争我抢之势叫观赏台上的众人紧张不已。

观赏台上所有人都受到了围场内紧张激烈的氛围影响,时不时传来阵阵欢呼。

郁晚和谢迎夏双双趴在台子上,睁大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变化万千的局势。

谢迎夏对此类事物最是新奇,不仅与谢子沉押注今日之赛会是谁拔得头筹,还拉着不远处的几名公子哥加入到竞猜环节。

而比起被热闹场面所吸引的闺中密友,郁晚则安静得多,她的眼睛始终聚焦在在围猎场里无所事事一般的宋沐身上,思索着宋沐今日真实的用意。

宋沐骑术众人皆知,不过在平地上勉强骑行而已。

听方才公子哥们议论,宋沐近日虽有勤加练习,但技术自然还是比不过早已如火纯青的武官们。

眼下围猎场有山丘、有挖地,宋沐掌握不好平衡,只得沿着边沿缓慢走着。

郁晚瞧见宋沐时不时四处张望几下,手中弓箭从未举起过,半晌功夫也未见其获得一分半点。

大抵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宋沐完全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仿若这次前来就是想试一试围猎的氛围,并无他心。

就在郁晚以为对方也只能如此之时,却倏然见到宋沐蹬了蹬马肚子,加快了马匹前行的速度。

宋沐先是汇集了几位武将公子来身旁,几个人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嘴上嘀咕着什么。

半晌,其中一名公子指了指追兔子而来的霍彦,宋沐连忙目露凶光点了点头。

围猎场竞争激烈,无人注意到宋沐的举动,他明目张胆地扬起马鞭朝着霍彦狂奔而去。

所有的一切都被郁晚看在眼里,这一刻她终是悟得了宋沐的真正意图。不是针对文轩帝,更不是要害她的父亲,宋沐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霍彦。

她着急地“啊”了一声,引来了谢迎夏和谢子沉的注意。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让他们担心,但却也不敢虚张声势,只得连忙摆摆手,道了声“无事的”,才又将目光落回围猎场上。

心里百般想喊出声让霍彦小心些,可她知晓观赏台距离围猎场的距离,不足以将她的声音顺利传过去。她只得在心里默念希望霍彦如往日一样警惕,可及时发现宋沐的目的。

宋沐在弹指间,已拉近了与霍彦的距离,两侧也皆有与宋沐一道的公子围堵着。

旁人看来不过是宋沐与霍彦看上了同一只猎物,开始进行争夺而已,可霍彦却蓦地拉紧了缰绳。

骊马前马蹄高高抬起,嘶鸣声响彻围猎场。

霍彦敛着眉将马调转向无人的方向,灵巧地向旁侧躲避开来。

宋沐瞬地扑了个空,他试图推搡霍彦的动作来不及收回,而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随着惯性直接朝侧边倒了下去。

如此情况,宋沐坠马大有可能会被自己的马踩中躯体,若是倒霉些恐怕会当初命丧马蹄之下。

与宋沐一道的公子哥们虽骑术比宋沐熟练些,但到底没经历过这般危机的场面,一个个都傻眼楞在原地。

唯有霍彦临危不乱,顷刻间拉起宋沐马匹的缰绳,尽力将马带向了自己的方向。

“啊——”

一声惨叫穿破云层,直冲上天。

*

那一日的围猎因宋沐突发意外而终止。

霍彦虽尽力拉拢了缰绳,避免宋沐命丧于此,却还是无法避免乱马伤人,宋沐被自己的马正正踩中大腿,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几日来,宋沐一直接受着御医的治疗,如今终是恢复了意识。

脸色煞白地听到御医说他断了一条腿,并且因马匹踩踏而损伤了命根,恢复期会长些,且大抵日后都会不举后,又直直晕了过去。

宋沐围猎逞威风不得,还丧了子孙命一事顷刻间在京城传开。

因其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为人,一瞬间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起初宋昌河本想卖惨参霍彦一本,称霍彦有意迫害自己的儿子,其心歹毒。

可偏偏事发时的所有情况,都被不远处的文轩帝及众武将看在眼里,确不得将过错推至霍彦身上半点。

宋昌河吃了哑火,儿子残废了,他也因此颜面扫地,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一不小心气急攻心伤了身子,几日都上不得朝,同儿子一起躺在府里请着御医。

而霍彦不在意宋沐先前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无理之径,危机之下毅然决然救下宋沐一事,便在宋昌河无暇顾及时被百姓们传了开来。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一听说茶楼将宋沐自作自受的事情改编成了新的评书,元阳便迫不及待地约了郁晚和谢迎夏前去。

听完了最精彩的一幕,元阳几近笑开了花,“宋沐那人真是活该,到底是如何想的,胆敢觉得自己可以害得了霍统领?我那日身子不适,没有前去亲眼目睹,真是可惜了。”

“那日可实在是惊险,真的太吓人了。”谢迎夏重新回忆了番,还后怕地打了个哆嗦,旋即又惋惜地长叹了口气,“还有更可惜的就是围猎最后也未分出个胜负出来,我都与兄长打赌了。”

元阳抬手戳了戳谢迎夏的额头:“你还关心什么胜负,要我说最让人高兴的是宋沐此次算是彻底完蛋了,他再也不能不要脸的缠着媥媥了,前几个月他死缠烂打的样子着实叫人气愤。”

一想起宋沐之前的行径,郁晚还是忍不住感到一股恶寒,她淡淡地朝元阳笑了笑,心中又不禁想起前世种种。

在前世的时候,宋沐也是伤了命根,但那时是被她挣扎所踢导致的,而这一次完全是宋沐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半分。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宋沐都是一样的结局,便也算是上天对他的报应,而她此刻心中的感受正如元阳方才所说,这事真真叫人高兴。

可宋沐受伤一事,百姓们除了调侃宋沐之后,还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她能感受到一出府身边人就都会打量自己的眼神,似都是想看看她会对宋沐如今的遭遇有怎样的感想。

她虽欣喜却也露不得半点幸灾乐祸之色,免得又引来他人大做文章。

在她自己在心里感叹之时,元阳两只手同时拉了拉她和谢迎夏的衣袖:“我们不如这就去畅饮一番如何?”

元阳管事说到做到的性子,自己的话音才落,就起了身张罗着转战到酒馆。

选了一处怡静的厢房,点了几盘热菜和两壶果子酒。

女子间的闲聊一开头便不会轻易停下,三个人饮着果子酒,又将近几日发生的趣事都道了遍。

郁晚最是不善酒力,不过两杯酒整个人就晕晕乎乎的。

她小脸通红,眼神都迷离了许多,看着元阳和谢迎夏开开心心地聊着天,却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但当元阳和谢迎夏问她想法的时候,她还像模像样地点着头。

又过了些功夫,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放在筷枕上的筷子时而是两支,时而又变成了三支,她不信邪地抬手要把只有自己看得见的那根筷子推走,手在桌子上用了半天力,最后却也只是让自己更气了。

小嘴因不服气而嘟起,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赌气般不再动换。

忽一只略带凉意的大手轻触了她的额头,周遭灌来风尘仆仆的冷冽气息。

接着,满是温柔的熟悉声音从头顶传来:“怎喝成这样?”

她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

半晌,才将眼前人看清,含含糊糊地唤了声:“彦哥哥。”

这一声称呼叫元阳猝不及防地呛了酒,抬眸嗔怪地瞥了眼霍彦,蹙着眉露出嫌弃的神色。

从霍彦眼神里瞧见意思对她反应的不悦,元阳才收回视线,端起架子轻咳了声:“媥媥醉酒,我让暗卫寻你来,本公主能帮的都帮了,彦哥哥快带她离开吧。”

元阳故意打趣着霍彦和迷迷糊糊的郁晚,再瞥一眼本以为会和霍彦对瞪一番,却不成想自己的调侃让霍彦神色又是一顿,晃着神垂眸看着郁晚。

直到元阳抬手在他眼前摇了摇,霍彦才收回飘远的思绪。

他蹲下身,半哄半劝地让郁晚趴到自己的后背上,稍一用力将人稳稳背起,看向元阳和谢迎夏,郑重地告了别后,才转身朝着酒馆外走去。

郁晚在霍彦背上趴得舒服,双手搂着霍彦的脖子,下巴轻轻垫在霍彦肩膀上。

她嘴里一直含含糊糊着,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霍彦只念她是真的醉了,没有问她究竟说了什么,反而更轻地放缓了回郁府的脚步。

半晌,郁晚又是哼唧了声,再开口讲话比方才清晰了许多。

“嘿嘿,彦哥哥,媥媥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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