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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娘和两个女帮佣嘀嘀咕咕的时候,克莱尔已经端着咖啡送到了客厅里。她将托盘里其中一只咖啡壶放到桌子上,然后左右看看,见达西先生不在,而客厅里其他的客人们又光顾着说话,也没空指派她什么工,便端着另一壶咖啡悄悄的上了三楼。
三楼出事的房间门口依旧有男仆看守着,克莱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走了过去,“鲍勃,你一直站在这里没离开吗?”
“是的,克莱尔,你过来做什么?”
男仆鲍勃板着脸说道。
他现在的心情可不怎么美妙,毕竟看守一个死人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何况还是死状那么惨的死人。他在这里站了两个多小时,就觉得自己闻了两个多小时的血腥味,感觉自己接下来一个礼拜都吃不下饭了。
“没什么。”
克莱尔抿了下嘴,将托盘里的咖啡放到了鲍勃身边的桌子上,然后说道:“老爷刚才让我给客人们煮些咖啡,我多煮了一壶,给你喝吧。”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现在只想去上厕所,喝咖啡还是免了吧。”
鲍勃说道。
“真可怜!”
克莱尔感叹了一声,然后一脸我就心软一回做回好事的模样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替你看上一会儿,这案子天亮之前肯定破不了,其他仆人又都忙着呢,你总不想在这里憋一晚上吧。”
鲍勃瞧了克莱尔一眼,虽然心里奇怪平时眼高于顶的克莱尔怎么会那么好心,但因为实在尿急,也就没多想,道了一声谢就匆匆跑下了楼。
虽然三楼每间客房都有厕所,但是仆人是不允许在这些房间里使用厕所的,所以他得去地下室的仆人厕所解决。
鲍勃走的很急,克莱尔等他离开后在楼梯口看了看,确定暂时没有人会过来后,就悄悄拧开门把手钻进了房间内。
此时维克汉姆已经不像原先那样躺在地上了,他的身上多了一条白色的床单。那条床单遮住了他全部的身体,也染上了他身上未干的血迹。
克莱尔忍不住捂着嘴抽泣了一声,然后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尸体边上,接着蹲下身来轻轻掀开了维克汉姆头部的床单,露出了那张惨白冰冷又扭曲的脸孔。在死亡的阴影下,这张脸其实已经看不出主人生前的任何一点俊美漂亮模样了,但是在克莱尔的眼中,维克汉姆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的讨人喜欢。
她趴在维克汉姆的脸旁静静的看了许久,然后亲昵的用手指轻轻的整理着维克汉姆额前的碎发说道:“亲爱的,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凶手的,你说过等那个女人消失后就会娶我的,我正等着呢。”
克莱尔的话自然得不到回应,但她也不需要回应。她在说完这句保证之后,就虔诚的在维克汉姆冰冷僵硬的额头留下了一个亲吻,接着重新盖好那块床单,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在她离开房间关上门的时候,楼梯上正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克莱尔赶紧用手指捏了捏自己因为悲痛而显得无比苍白的脸孔,使它显得红润一些后便挂上一副不耐烦的面孔看向了楼梯口,冲着跑上来的鲍勃说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在马桶里了。”
“我倒真希望自己掉了进去,可惜我还不想丢掉这份工呢。”
鲍勃说道,然后重新走回了刚才站着的位置。
“那我走了。”
克莱尔嘴里“啧”了一声,扭过头说道。
“走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鲍勃说道。
“不用,大家都是一样的仆人。”
克莱尔说道,然后转身就准备下楼。
只不过她还没抬起腿来,隔着不远处的房间里就传来了一声大家都十分熟悉的哭叫声:“哦!丽萨,丽萨,把嗅盐拿过来,我可怜的神经,我快要头痛死了!上帝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一定要抓住凶手,我可怜的莉迪亚宝贝,她才刚刚怀孕,她该怎么办呢?”
鲍勃听到班纳特太太的声音,翻了个白眼小声抱怨道:“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从她醒来后已经叫了快一个小时了,我的头才要痛死了!”
背对着鲍勃的克莱尔满脸厌恶的拧了下眉头,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太太那么好的人会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如果她一直就这么会尖叫,太太能好好的活到嫁给我们老爷那可真是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倒觉得老爷更可怜,要忍受这样的岳母,简直每次都能耗费毕生精力。”
鲍勃接话道。
而他刚刚说完,那间房间里就又传来了班纳特太太的一声尖叫:“我可怜的莉迪亚,她刚才关顾着跳舞和交际,都没有吃点东西,上帝,她还有宝宝呢,可不能被饿到。丽萨,丽萨,去厨房为莉迪亚那些吃的。顺便去告诉她,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房间里接着传来了女仆丽萨的回应声,但克莱尔并没有听清楚,她眉头紧锁的思索了一下,然后抓住裙摆匆匆的跑下了楼梯。
一口楼梯口,梅格正准备上去寻找克莱尔,见她从上面跑了下来,就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说道:“老爷让你端咖啡和点心出来,你怎么只端了咖啡,他刚刚问起了,我帮你搪塞了过去,你快点过去吧,老爷现在心情可不好。”
克莱尔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回扯住梅格的胳膊说道:“抱歉,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想我是有些精力不集中。对了,点心端出来了吗?”
“端了,不然你以为我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梅格说道,然后动了动手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但克莱尔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大,使得她根本无法挣脱,只好说道:“克莱尔,放开我,我还要回楼上去服侍克拉克夫人的,她的哮喘病犯了,需要人看顾。”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是女仆带粗跟皮鞋踩在铺在大理石楼梯上的地毯时发出的闷响。克莱尔心里一跳,一边抓着梅格往后面仆人的活动区域走去一边说道:“等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非要现在说,我真的很忙!”
梅格不耐烦的说道,她和克莱尔平时并不亲近,所以对于她突然而来的亲近感到有些反感。
克莱尔却只当没看到梅格脸上的表情,只用力的将她拉到了后面一个通往厨房的拐角处,然后用不是很响但又正好能让想要来厨房的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梅格,我想和你换个任务,我去帮你照顾克拉克夫人,你帮我去客厅服侍那些客人可以吗?”
梅格看了克莱尔一眼,越发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的任务是艾默特太太安排的,我可不敢随便乱换,何况克拉克太太很喜欢我的服侍,她未必想看到你。”
“我知道,但是请你无论如何帮我这一次,以后你遇到事情我会帮助你的。”
克莱尔说道,脸上惊慌又略带恐惧的神色引起了梅格的同情和好奇。
她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克莱尔抓痛的手腕说道:“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得告诉我愿意,你平时可是很喜欢在外头照顾客人的啊。”
克莱尔立刻适当的表现出了一点犹豫的神色,然后她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边上没有人后就仿佛下定决心版对克莱尔说道:“刚刚在厨房里发生了一件事,我现在不适合出现在主人们面前。”
“什么事?”
梅格追问道。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说出去。”
克莱尔抿了抿嘴,手指不安的抓着裙摆说道:“我刚刚进厨房煮咖啡的时候,撞到了乔治安娜小姐在里面。她说只是来那点茶,因为仆人们都在忙碌,她不想麻烦我们,所以就自己下来了。但是等她走后,伍德太太带着乔伊和南希来准备夜宵,然后她们在炉灶里发现了一块被烧了一半的布料,上面还染了血迹。她们并没有认出来那块布料来自什么,可我一直服侍在小姐身边,一下就认出了那块布料属于小姐今晚穿的礼服裙的一部分。”
“上帝!”
梅格听到这里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捂着胸口问道:“那后来了,你们把这件事说出去了吗?”
“当然没有,我们正在讨论的时候艾默特太太进来了,然后她就拿着那块布去找老爷了,走时还命令我们闭嘴。你已经明白我的话了吧,这件事情肯定是不能被传出去的,所以我现在不能看到那位警察官先生,不然我肯定会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表情的。你就帮帮我吧梅格,这件事不止关乎到我自己,还关乎到整个彭伯里庄园的名誉。”
克莱尔说道。
梅格此时已经被克莱尔话中的意思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帮你去客厅。”
“谢谢,太谢谢你了梅格。”
克莱尔立即在梅格手上握了一把,然后转身就走出了那个拐角。
而在她走出去的时候,她正好看到了那个叫丽萨的女仆所穿的女仆装的灰色裙角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她便立刻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克莱尔低下头笑了一下,然后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希望上帝保佑愚蠢的班纳特太太能够为她亲爱的女婿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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