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秋斜趴在凭栏上,一脸无精打采,身边不远处放着一卷书,翻开了几页摊在那里,随着清风吹来,掀起一片页脚。
前些日子来的南星夫人也不知和父亲母亲说了些什么,竟引得两人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这些天,母亲倒是每日都和那位夫人聊得热乎,父亲却整日关在书房不肯出来,一应起居竟全在那里,也不肯再见他人,而那位陆鸣音却整日跑到苏若秋的揽月阁,说是要好好学学她的酿酒法子,却总是把她的小酒坊弄得天翻地覆,然后,以一脸真诚的表情表示自己十分抱歉,和下次继续努力的决心,苏若秋被搅得不厌其烦,看她再来时,便推说自己这些日子染了风寒,不能见人,狠狠咳嗽了几下,似是要把血咳出来,那陆鸣音见她病情如此严重,便只得作罢,约了下次再来。
苏若秋在院子里闷得不行,又不能出去走走,便只得来到明月楼里看书,这明月楼是苏府流传至今的藏书阁,因年代悠久,阁中藏书大多都是珍品,是以此地只有苏府亲眷可入,如今又加了一个谢非夜,此地位于家中东南角,楼边建了一个不大的湖,养了些荷花,景致幽静,就是位置偏僻了些,平时只有几个小厮过来打扫一下,几位兄长不在家,这里便也很少有人过来。
苏若秋担心陆鸣音再来找自己,便把司南留在院子里,自己孤身一人来到明月楼里待着,原是想找本书打发一下时光,可这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觉得近些日子家里的事情多了些,但是又缕不出来头绪,于是书也不看了,所幸趴在凭栏上看会儿湖。
忽然,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慢慢走来,她心中了然,却也懒得起来。
“师妹,看来你的兴致不是很高!”
“师兄,看来你的兴致很高呀!”她挑了挑眼,看向来人。
一袭青衫,长身玉立,唇际微勾,浅浅笑意,长袍衣角随风而起,多了些俊雅飘逸的风韵,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持着一个信封,整个人看起来犹如那临凡的谪仙。
“那,不知道,风林南氏能不能引起师妹的兴致呢!”右手晃了晃手中的信封,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她微微一愣,连忙起身,说道:“你难道查出了什么?”正说着,人便走到谢非夜边上,去拿那封信。
谢非夜将信封越过苏若秋伸过来的手,低声说道:“这信原本就是给你的,又何必自己来拿,我给你就是了!”说完,将苏若秋的手拉倒面前,然后把信封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她的手上。
微风吹来,两人的发丝飞起,相互纠缠,看着他定定的目光,苏若秋只觉得心脏又是一跳,吓得自己连忙把手抽出来,遮掩道:“多谢师兄了!”
谢非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温声说道:“师傅和师母争执,应该是与四师兄有关!”
“四哥?”她的眼中满是疑问,谢非夜指了指信封说道,“这里面应该能告知你所有的事情!”
她看了一下信封,封条完好,应该是还没有开过,看来这信还没有被打开过。来不及多想她连忙打开信封,将信从里面拿出来,细细看去,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越往下看去越凝重,结果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又无奈,又好笑,又有些愤怒,心中真是五味陈杂!
“如何?”谢非夜轻声询问。
她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儿,虽说四哥做得不对,可是陆家也欺人太甚了,父亲同母亲争吵,无非是立场不同而已!”
谢非夜俊美微挑,看着她。
她拿起信递给谢非夜说,“你自己看吧!”
可是谢非夜并没有接过,笑了笑,“看你现在气的很是不一般,不如就把这件事情同我说说来由吧!顺便让你自己也降降火气!”
她想了想也对,便把这份信折好,准备放在腰间,谢非夜横臂一拦,“这种信件有人碰过了,放在你身上不妥,还是交给我吧!”说完,便把那封信又给拿了回去,放在袖中,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苏若秋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想不明白,坐在凭栏处,开始说道。
“四哥这次游历,原本就是没有任何计划的,随走随停,路上也不知道听什么人说,风林镇边上有一座与君山,景致不错,听闻有人曾在此地见过一个美人,甚是出挑,见之难忘,甚至编出来一些花前月下的仙凡传说,你也知道,我四哥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看美人,这消息落入他的耳中,岂能不亲自去看看,于是整装出发,不久便来到了与君山。”
“那一日,天还未亮,他便抱着笔墨纸砚来到了山上,说是要画日出,这个话其实我根本就不信,除了美人图,他对其他画作皆不感兴趣,我敢保证,他就是为了装斯文才说这么文雅的借口!”
谢非夜笑着晃了晃头,说道:“师妹,你就不要再评判什么了,还是讲明其中事由吧!”
她略微收敛一下自己对于四哥的鄙夷,接着讲道:“与君山上住着的是我母亲的师傅,也就是南氏的父亲和陆鸣音的外祖,那日刚好陆鸣音也在与君山,等我四哥跑到山顶上作画时,天色已然大亮,你说这个时辰了他还画个什么日出!哼!”略略一顿,然后继续,“结果,不知怎的就看见一个黄衣少女蒙着个面纱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看书,你也知道,陆鸣音虽说容貌不是很出色,可是一双眼睛长得很有灵气,周身气质脱俗,一下子就把四哥的色心勾了起来,于是他的老毛病就犯了,支起画架就画了起来,好在他还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是一种非常猥琐的行为,所以便找了个不是很显眼的地方,默默地画起来了,他作画速度向来很慢,而陆鸣音也不是一直坐在那儿不动的,看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于是四哥只得连着几天都是起了个大早,跑到隐蔽处作画,其实这件事若是能一直这么悄无声息的也便罢了,结果没多久南氏上山来接陆鸣音回家,然后就发现了我四哥在旁偷窥,便把他捉了起来,揍了一顿。真是丢脸,不过好在他做这种事的时候,知道给自己带一张假脸,就算要丢,丢的也不是自己的!”
“四哥被打的半死不活,画也被抢走了,只得拖着画架下山,没多久便晕了过去,后来被路过此山的一位道姑给救了,养了数日,精神好了不少,便随那道姑一同下山,说是要看看如何降鬼除魔,结果到了山下,却听说风林镇在办一个茶画会,引得周围数百里的才子佳人都到场比试,这样的热闹他定然不会错过了,便央着道姑等他几日,自己只身去了茶画会,因着是个出风头的事儿,所以他也没有遮脸,直接就去了,可是这场茶画会,可不简单!”
说到这里,苏若秋的眼神一冷,眼眸微眯,“它要求参会者出一副画作来参赛,而且这幅画必须是现场作的,可是在最后评选的时候,出现了一幅画,”
她的唇际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谢非夜眼角微挑,“那副画,是四师兄作的美人图!”这句话虽然是在询问苏若秋,可是却带着十分肯定的语气。
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没错,可是奇就奇怪在,这幅画早就被南氏拿走了,而且四哥也断然不会再作,因此这个画画的人就很值得思考了。”
“这是陆夫人设的圈套?”
她略微惊讶的挑了挑眉,“师兄,你还挺聪明的!”
谢非夜嘴角上扬,看起来被夸的很开心,“不过一些小算计罢了!”
她点了点头,确实,这样的计谋对于谢家的小家主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风林镇的陆家要用这幅画钓一个人——齐地名士,景轩!这个人师兄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
谢非夜点了点头,“不错,景轩出身于镖武世家,整个齐地的走镖生意,他们家占了九成,他虽是景家的独子,可是却偏偏是个文人名士,对镖行生意不感兴趣!此人平生最爱收集美人遮面图,是以四师兄这幅画当真是画到他的心头了!若是得此佳作,必然欣喜,倘或此时再有人告诉他,这画中美人就在风林镇,他又怎会不去上门拜访呢!”
“不错,师兄分析的很有道理,陆家打的注意确实是这个,前段时间,陆家的镖被劫了,镖局名声下滑了不少,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这个时候,景家镖局却趁机揽下了陆家的几乎所有主顾,陆家自知若不采取措施,这生意怕是再也做不成了,因此,南氏便设了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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