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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你其实没有必要特意过来。”
艾凡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笑着请他进来。
瑞德双手插着裤兜等候在门外，面色略有些疲态看上去风尘仆仆的，他逆着光微微眯起眼上下观察了一下艾凡的状态，确定对方一切都好这才放心地一笑：“嗯，可是我想亲眼确认一下你是否一切都好。”
他跟着艾凡走进了屋子，紧接着解释道：“很抱歉，你给我发送信息的时候我没有注意，没能及时回复。”
“那不重要。”
艾凡理解地回答道：“我明白你的工性质，不必在意这些小事。我只是不希望你回家的时候发现我不在，所以打一声招呼，你看到了信息就好。”
“而且事情已经过去……是第十天了？”
艾凡疑惑地皱了皱眉又快速松开：“我肯定自己确实已经没事了。”
他连续用了好几个表示肯定的词语来让朋友安心，说着回头瞥了一眼略略驼着背、黑眼圈又重回眼眶的瑞德：“看起来又是几个彻夜不眠？刚从波特兰回来吗？”
艾凡让瑞德到沙发上坐下，找出水杯给他递了一杯清茶，一边问道。
“是的。”
出于保密原则瑞德不会将案情内容告诉无关的人，他回复了一个肯定将这个话题跳了过去——也是想回避熬夜这个问题，他并不想让艾凡担心自己的身体。他低头想岔开话题，捧着这个眼熟的小狗杯子却诧异地看到杯身上像是印刷上去的文字，他好奇地用手指揩了一遍：“这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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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潘塞·瑞德的首字母大写。
“yes.”艾凡什么解释都没有，只是笑着干脆地点了点头。
这对艾凡而言只是一件小事，瑞德却感到有趣、新奇和一点点开心地来回打量、摸索着这个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不同的茶杯。他摸了摸小狗突出的鼻尖，带着一腔形容不出来的复杂情绪看向含笑的艾凡，喉结来回滚动最后说道：“thank
you.”
艾凡耸了耸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如我一样欢迎你。”
瑞德低垂着脑袋动着急地喝了一口水，等脸没那么烫了才抬起头环顾了一圈这看上去明显已经打扫过的客厅：那干净透明的玻璃窗——他知道那是萨维林为艾凡做的，紧接着是桌上的餐桌垫和隔热垫也被换了新的——那是艾凡夜宿自己家的第二天，一起出门去买家纺的时候他顺手买的，哦，沙发巾也变成了一块豆沙绿的。
看花纹材质和那块米黄色的一样。
瑞德拉了拉没有铺平的沙发巾，有些遗憾又高兴地问道：“那么，你现在是准备回来了？”
他抬头看向艾凡：“你可以在我那儿再住一段时间的。”
“可不能继续待在你家了毕竟我还没想清楚我到底想干什么，所以宠物店这份工暂时还不能放弃。而且——”艾凡给自己泡了一杯绿茶走到瑞德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装头疼地说道：“我休息的这些天，打电话给我想把各种大型犬送过来洗澡的客人可不少。”
“可怜见的，许多小家伙都是被其他宠物店拉进黑名单的，只有我这儿可以接待。”
艾凡想到什么感到有趣地笑出声来：“我休息的这些天，那些可怜的主人都快要被折磨的精神崩溃了。”
艾凡指了指身上的狗毛。
瑞德眯了眯眼，扬眉一笑：“古牧？”
“是的。”
艾凡点头，身体斜斜地歪着沙发，整个上半身下意识地朝向瑞德的方向；他轻笑一声，接着缓缓说道：“令人意外的大型古牧，站起来能有我一个人高，因为太调皮这个月第五次跳进农场的泥坑，斑驳的打结的长毛我用了三个小时才梳理好，还用掉了我一小瓶的香氛，幸好那是它主人寄存在这儿的。不然这亏本的生意我可做不起，大概也得把它拉进黑名单了。”
国内洗发店惯用的套路在这儿可帮了艾凡不小的忙。
他说着向同样感到有趣而笑起来的瑞德扬了扬眉，看了一眼时间，站起来说道：“怎么样？留在我这儿一起吃个晚饭？”
瑞德想了片刻，手指在裤子上来回搓了搓，最后应道：“好。”
他又紧接着解释道：“晚饭后我还得回局里赶报告。下周我有一个演讲会，给一些新生做介绍什么的……嗯，感谢你的邀请，我可以不用去fbi的售货机吃那些没有新鲜变化的面包了。”
“其实我的手艺和那些面包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艾凡听着自我打趣了一声，打开冰箱翻了翻：“那听起来很棒，我是说下周的演讲。”
瑞德的视线黏在艾凡身上，随着他走进厨房也不由地跟了出来，走在后面有些焦躁地对艾凡说道：“嗯，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培训而已。我需要告诉那些新人如何分辨坏的和更坏的，如何判断自己能否说服一个凶手放下武器，如何……”瑞德举了好些例子，最后抿着唇角：“我，我很少做这些演讲；以前都是高登去，但这次高登休假，这个活就落到了我身上。”
“那也很酷不是吗？”
艾凡一手撑着料理台，侧过身笑着看着他：“这表示你的工、能力得到了肯定。”
瑞德摸了摸鼻子：“嗯，可以这么认为。”
“霍奇纳告诉我是高登推荐的我——”说起自己的老师，瑞德看上去更加焦躁了，他凑到艾凡的身侧，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杯子说道：“珍妮弗告诉我高登请了一个月的假期。他从未和我说过，我连他休假了也不知道，出发的时候还问他去哪儿了。”
瑞德回想起当时霍奇纳那难以言明的眼神：“我感觉很不好，艾凡。”
他神经质地指尖频繁地摸着茶杯把手：“尤其是珍妮弗那一脸……带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的遗憾，但是我知道那不是遗憾！”
他微微拔高了音调：“我知道那不是。”
他认真地看向艾凡，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肯定的回复似的：“她告诉我高登可能需要更长的一段休假。”
“其实自从凯瑟琳遇袭之后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了，但是我真的……我不了解他。”
瑞德突然垮下肩膀，手摸了一把额头：“我看不透他。我们承诺过组内不互相侧写，可……”对导师心有依赖的小博士盯着艾凡希望从他那儿讨到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肯定：“你说高登还会回来吗？”
“他的爱人因为他的工遭到了那么恶劣的报复，他会后悔吗？”
“……我不知道。”
艾凡摇了摇头，他想到自己曾经合过的那些家伙们——其中也有那么几个惨到只留下最后一根血脉，上头的头头，身边的同志、战友用了所有能用的办法去全力保护那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婴儿，在投身到这个被赋予了一切光荣的职业时，在因为这个职业遭到恶劣的残酷的惨烈的报复的时候……他们有后悔吗？
躺在灵堂里的人不会回答。
活人也无法给出回答。
哪怕是艾凡，想到年少的自己冲进火场救人却一个也没救出来；高中的时候见义勇为却把自己搞得精神崩溃……成年之后遇见的种种因为出身的特殊对待见到的种种惨剧，他有后悔吗？
后悔去和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对？
后悔没有像一头羔羊那般的向他们低头？
艾凡看向瑞德，神态语气是对方从未见过的庄重严肃：“这个答案，没有人可以替他告诉你。”
瑞德沮丧地垂着脑袋，良久没有说话；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去安慰的艾凡沉默地抱了抱他。
“那么你呢？”
瑞德下巴抵着对方的肩头，声音听起来闷闷地问道：“你怎么样？”
对朋友的过去早就充满疑惑的他抬头，疑问的背后全是深意：“你不喜欢现在的这份工吗？”
对自己的不简单毫无掩饰，直白地就差告诉瑞德告诉bua的人他的过去绝非电脑屏幕上的那张纸所写的那么单纯……甚至被霍奇纳暗中怀疑是否和超级英雄有所关联的，如今看上去过着平静生活只是一家宠物美容店店主的艾凡，他后悔自己现在的生活吗？
艾凡松开了手，闻言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并不是不喜欢，只是……”
他沉思了一下，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感觉：“我觉得我可以做比这些更多的事情。”
这是实话——艾凡想道：“所以常常会想，自己这么平稳的生活，到底是对是错。”
“没有人要求你要对社会做一个有用的人。”
瑞德的反应有几分激烈，他语速快到艾凡几乎都听不清楚他说话了：“艾凡，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不用为觉得浪费了自己的才能而感到羞愧。”
瑞德希望自己的朋友可以有平静的人生。
他知道朋友肯定有些地方‘异于常人’，可他真的很希望艾凡可以过这种愉悦的、没有压力的日子，不用和那些凶手那些坏家伙对，不会为那些来不及挽救的生命而感到沉重、悲哀、自责。
不管艾凡以前从事的是什么职业，瑞德都不希望他因为羞愧而走回去。
可朋友却笑而不语，这是从小生活接受的教育观念不一致。
对艾凡这种从小就接受‘高个子顶天’的人来说，去找一个机会来全面发展自己的‘才能’，这是迟早的事。
“我现在还无法回答你——”艾凡最后说道：“如果我有了决定，我一定会告诉你。”
瑞德没有办法，毕竟他不能强行要求别人向自己保证什么，他只能满怀担心地点了点头。
艾凡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拿过一边的围裙给自己系上，一边换了一个轻松愉快的话题问道：“华多邀请我出席他毕业典礼的事，他告诉你了吗？我听他说他也邀请了你，是吗。”
“我没想到会收到他的邀请。”
瑞德将那天的事又描述了一遍，收回担心地看着艾凡的视线，说道：“我还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过去。我是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朋友毕业典礼的邀请。”
他说到‘朋友’皱了皱眉，不确定地看向艾凡：“我们算是朋友吗？”
艾凡笑起来，拿出一小筐土豆放到桌上：“那要取决你是怎么定义朋友的。”
他抬头看向认真思考的瑞德，肯定道：“至少我觉得在华多看来，你是的。”
瑞德扬了扬眉，抿唇笑起来，看着开始洗菜的艾凡急忙说道：“哦，我来帮你，是把这个洗干净吗？”
艾凡顺从地将手上的土豆递给想要帮忙干点什么的博士，一边接着说道：“听华多说，典礼那天那位大名鼎鼎的托尼·斯塔克受学校邀请也会出席并做一场特别演讲，真不明白他一个麻省毕业的去哈佛凑什么热闹？我以为这些名校之间是互相看不上眼的状态。”
艾凡不解地摇了摇头。
情绪被转移的瑞德却轻快地告诉艾凡关于只要斯塔克出现，他的身边就会出现各种麻烦的概率有多大，那一连串的公式听得艾凡只觉得那不是个‘人’，而是个行走的‘柯南’了。
而这位脑海里蕴藏着各种严谨数据的博士最后更是总结道：“我们或许应该穿一件防弹背心过去。”
“要我说——那真的挺夸张的。”
艾凡不可置信地拧着眉，表示拒绝地摆了摆手。
而此刻心想‘鬼才穿这个’的艾凡还不知道，事实会告诉他，什么叫做——
‘欢迎来到超英世界’
在这里，当个鬼可比当人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