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桑朵朵始终都是这样，对待任何关系都干净分明。
杨飞航望着她无奈苦笑。
桑朵朵不懂他眼底复杂情绪。
“你笑什么？”她问。
杨飞航目光如月色温柔，“我笑我到底还是自私。”
没有办法做到那么伟大，无私奉献。
“什么意思？”桑朵朵不解。
街边树荫摇晃，顾时野静静看着街对面相对而坐的两人，双眸比夜色更加深沉。
他知道会发生什么，可他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
他看到桑朵朵的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看到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杨飞航，豆大的泪水一颗颗从眼底滑落，打湿她的纤长的睫毛和泪痣，她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连身体都开始摇晃。
杨飞航扶住了她，她没有推开。
眼看着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顾时野下颌紧绷，神色阴沉，终是忍不住上前。
“我的妻子，就不劳你费心了。”顾时野道，将杨飞航给推了出去。
见到来人，杨飞航先是一顿，随后又看向桑朵朵，“朵朵……”他叫道。
桑朵朵眼眶通红，眸子一片湿润，她死死盯着地面，没有去看任何人的脸。
“抱歉，我想先冷静一下。”这简单的一句话，对她来说却是那么的艰难。
她状态很不好，杨飞航不放心，他想要陪着她，可顾时野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着杨飞航的面，顾时野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离开。
杨飞航就这样看着他们远去。
他亲手把他和桑朵朵之间的羁绊解开，他们以后……怕是再难会有交集。
一想到这里，杨飞航便一点点攥紧了手掌，任由指尖扎进血肉。
……
顾时野一路把桑朵朵抱回了家，直到坐在沙发上也没有把她放下。
桑朵朵一直在流泪，即便她极力克制，还是能看到她杏眸中隐隐的恐惧和迷惘，以及微微发抖的身体。
她在害怕，一遍遍的回想那个噩梦，想要找出那个折磨了她五年的恶魔。
到底是谁，到底会是谁……对她做了那些事。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栗，顾时野心如刀割。
“别怕。”他轻声哄道，温热的吻落在她头顶。
“有我在，没人会在伤害你。”他拼命压抑着胸腔里想要弄死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冲动，不想让桑朵朵因此害怕。
这本是安慰的话，却让桑朵朵警铃大作。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像是看着什么仇人。
顾时野哑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桑朵朵逼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时野下意识闪躲，他侧过俊逸非凡的脸，下颌线凌厉清晰。
“抱歉……”他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他既卑鄙又坦荡，将藏着的小心思尽数告知。
“我也害怕，害怕你知道之后，那个人的罪责全无，你会对他……”他没办法再说下去，只是一遍遍的保证，“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果果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给任何人再伤害你的机会！”
他信誓旦旦，眼中光芒炙热明亮，却没有办法驱散桑朵朵内心的黑暗。
“顾时野，你还真是会一次又一次变着法的往我身上割刀子！”桑朵朵说，她不敢想象她在顾时野的眼睛里有多蠢。
如果是她，她绝对不会选择隐瞒，她会将一切全都坦诚相告，而不是这样瞒着，任由她去憎恨另外一个人，任由她像是傻子一样，牵着孩子去认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她以为她和顾时野之间的关系，最起码能够做到相互帮助。
可她还是想错了。
她到底还是错了。
顾时野知道她误会，急忙解释。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不是故意隐瞒！你相信我！”
他一遍遍的重复，想要桑朵朵看看他，可现在的桑朵朵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听那些。
她有着从未有过的迷茫，她之前认为的一切全都是错的，恨了五年的人无辜至极，她的怨她的恨她的痛苦，像是飞出去的螺旋彪，又尽数扎回她的心脏，令她百孔千疮。
那人是老是少，是瘦是胖，她全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果果说这件事。
桑朵朵被反反复复的折磨，顾时野看不下去她这番模样，一把把人抱住。
“
朵朵，别这样，别这样，我答应你，我会找到那个人，我会让他受到该受的惩罚！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和桑朵朵相触的胸腔里跳动强烈，像是跟着主人一遍遍在保证。
桑朵朵依旧绝望，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算找到了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呢？
报仇吗？
把他送进监狱吗？
那样就能消除她的痛苦了吗？
她就能洗干净了吗？
桑朵朵不知道，她只觉得好脏，这个世界好脏，她也好脏。
她抵在顾时野的脖颈，脑子里刺耳的声音又在叫嚣，不仅叫她脏，还骂她蠢，叫的她脑子生疼。
她好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缓解这样的情况，她好像把自己洗干净，把身体里肮脏的血流出来，这样她就能够获得片刻的安宁。
桑朵朵这样想着，眼睛里忽然落进了三个不大不小的红点，和五年前强迫她的那个人一样！
她瞳仁骤然收缩，一把把顾时野给推了出去。
“滚开！”桑朵朵尖叫道。
顾时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她在生他隐瞒的气，一遍遍劝道：“朵朵，我……”
明明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目光温柔的不得了，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吓到了桑朵朵。
可这样的顾时野落在桑朵朵眼里，却和魔鬼没什么区别，她死死盯着他脖颈出那三个不大不小的红点，像是看到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朵朵……”顾时野伸出手，还想要靠近。
“别过来！”桑朵朵尖叫道，眼神充满恐惧。
这个空间好像变了形，四面八方都在挤压她，而顾时野则是变成了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向她的魔鬼，桑朵朵害怕的不得了，再也呆不下去，把腿跑回了房间，迅速将房门反锁。
将那人隔绝在房间之外，桑朵朵还是久久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她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想，她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是困扰她五年的噩梦，为什么会出现在顾时野身上？
他怎么会有这样形状的红色小痣？
桑朵朵呼吸急促，努力让混乱的大脑变得清醒，她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可之前顾时野明明没有。
桑朵朵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眼前一亮。
是菠萝！
顾时野早上给她买了菠萝，这是他过敏的症状！
所以、所以……
一个不可思议的，疯狂的想法在桑朵朵脑子里席卷，她觉得这个念头毫无根据，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万一呢？
桑朵朵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甩开了那个疯狂，她木然的往床边走，赫然发现辰辰竟然和果果睡在一起。
两个小家伙头挨着头，双眼闭着，睡得格外香甜。
桑朵朵仔仔细细看着他们的轮廓，越看越觉得心惊！
两个小家伙一个活泼，一个沉闷，一个爱笑，一个爱使坏，平日里没发现什么，可是但他们睡着之后，他们的骨相竟如此相似，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桑朵朵盯着这两个孩子看了许久许久，直到天都亮了她也毫无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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