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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御史沉着脸：“来人！把嘴堵上！”
婆子们犹豫地看了眼汤氏，孙御史心头一火，抬脚踢翻一个，什么时候，他这个当家人说话还不如一个妾了？
这下无人敢犹豫，不知从哪找出一块臭哄哄的帕子塞进孙雪莲嘴里，终于消停了。
孙雪梅目瞪口呆，竟然有人敢这样对待姐姐！
她不敢再乱说话惹怒父亲，袖子里双手紧握，指甲扎得手心生疼，恨恨地盯着清雅：
孙清雅，都是因为你！
清雅意识到有人看她，不疾不徐地迎上她的视线，眼神似笑非笑。
闹吧，蠢货！你们姐妹闹得越凶，便宜爹就越生气！
其实不怪孙雪莲刁蛮，以前汤氏一人独大，她们姐妹二人称王称霸，府里有谁不看她的眼色？加上孙御史在府里时间本来就少，更是不可能发现两个女儿的缺点，长久以来，性子就养歪了，真正遇到事情难免沉不住气。
孙雪莲被押了下去，清雅却没打算这样简单了事，她看了青禾大师一眼，用一种请教的口吻道：“大师，虽然您说院子里无鬼祟作怪，可我们汤姨娘口口声声亲眼所见，小女子以为，汤姨娘不至于撒谎，事情莫非另有蹊跷。”
青禾大师的眼神深邃难懂，清雅忍不住心里打鼓，人家高僧是她能利用的么？若是被当场戳穿怎么办？
幸好，青禾大师并未与她为难，而是顺着她的话道：“小施主果然慧根极深，一语点醒梦中人，老衲愿洗耳恭听。”
清雅一愕，这么配合？她可没打算当这个出头鸟，于是徐徐道：“清雅愚钝，只是觉得怪异，还请大师帮忙解惑。”
“阿弥陀佛！”青禾大师扫视了一圈道，“人死如灯，前事皆清，唯有放不开之人，困于其中，不可解脱。”
清雅若有所思道：“大师的意思是，世上是没有鬼魂的，汤姨娘之所以看见桂姨娘，是因为她自己困在二人曾经的过往之中，才会心生幻像？”
青禾大师轻轻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清雅觉得，他的表情似乎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不可能，这可是大锦朝有名的得道高僧，听说还是世外高人天机道人的挚友，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一定是因为光线不明她才看错了。
孙御史听了二人的对话，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脸一沉：“汤氏，桂姨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老爷！”汤氏凄厉喊了一声，“就算你不信妾身，也不信族里长老么？当年这件案子可是族里公审，最后认定是姐姐与桂姨娘不和，心中怀恨，故意将人骗走害其性命。”她顿了顿，不服道，“桂姨娘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一定是当时就被害身亡，也证明长老们没有错判。”
总算提到重点了！清雅眼神微眯。
“汤姨娘，你有何证据，说是我母亲将桂姨娘骗出去的？”
汤氏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当年，姐姐与桂姨娘言语不和，险些打起来的事，府里人尽皆知。那时，四姑娘不到五岁，或许印象不深。”
“仅凭吵架就能定人的罪？”清雅挑眉，直觉母亲应该是被冤枉的了。
汤氏想了想道：“自然不是，是姐姐的奶娘亲口说，那天姐姐借口身体不舒服，让桂姨娘陪她去保和堂看诊，二人一早出府，直到天黑才回，却不见桂姨娘。”
“原来族里冤枉人是有传统的啊！”清雅讥诮一笑，眼里迸射出愤愤的光芒，“族里长老们办案可以不讲究证据证词，只凭主观臆断，就能定人的罪？那么，汤姨娘和我吵了架，过一会儿摔倒了或发生任何意外，都是我的责任咯？”
“你——”汤氏气得不轻，谁都能听出她这话有诅咒的意味。
孙御史听女儿言语不敬，不赞成地看过来，毕竟，女子出嫁后，家族是她们最大的依仗，这样诋毁是不对的。
可是思及女儿不久前受的冤屈，心中顿生怜惜。
族长和长老们也是人，也会有失策的时候，或许，当年的案子也是一桩冤案？夫人有可能是无辜的？
“汤姨娘也说，当年并未找到桂姨娘的尸首，我娘没做过，她怎么知道要去哪里找人？恐怕，找得到人的才有可能是凶手吧，何况，找证据不该是办案之人的义务吗？若连一个足不出户的弱女子都不如，那些人也只配吃干饭了吧。”
清雅这话，等于是将族里的长老们全骂了一遍，她自己就是受害者，总得要发发牢骚出口气啊，换了现代，一直诉状，那些老家伙早被撤职了。
“爹爹，我娘被审之时，你在何处？”清雅忽然转向孙御史，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孙御史正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听清雅问，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道：“为父记得，得到消息那日，为父正随太子殿下在西郊围场狩猎，等赶回去时，夫人已经签了认罪书被关进柴房，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如若清雅的怀疑正确，那么，夫人当时为何不辩解？
“那时，他们说她是畏罪自尽，我怕她受不了，连夜将人送去了灵泉庵，多亏了静安师太，你娘才活了下来。”
“哼！找不到证据就拿一个弱女子开刀，长老们办案的手法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清雅嘲讽一笑。
汤氏冷哼道：“四姑娘对长老们不敬，信口开河，难道长老们找不到证据，你还能找到不成？”
清雅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清雅不敢打包票找到桂姨娘的，不过蛛丝马迹总是有的。”
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乖顺得很。
“雪球，快去！”清雅低声吩咐几句，雪球便向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喵喵！”雪球径直冲向花圃，清雅看向孙御史道：“爹，我们也过去吧。”
“雅儿，你弄只猫来做什么？”孙御史不解。
“我这只猫有一个特点，对某些气味十分敏感，正好姚妈妈那里留了一件桂姨娘穿过的衣衫……”她笑笑，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汤氏一眼，就见她一张脸白得厉害，笑意越发灿烂了。
汤氏心头隐隐生起一股恐慌，这丫头看她的眼神太过犀利，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这么久的事了，她那时才多大？不能自乱阵脚。
“汤姨娘请跟上，否则就看不到好戏了。”清雅忽然回头，故意眨眨眼，汤氏心一跳，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小丫头而已，还怕她不成？
一行人跟到花圃前停下，就见雪球围着一棵树拼命地挖土，似乎在找什么。
“来人。”清雅大声道，孙齐忙过来候着，“四姑娘有何吩咐？”
清雅指了指雪球那边，“去，找人把土挖开，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挖出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汤嬷嬷扑通一声跪到孙御史脚边：“老爷，死者为大，不能惊动啊！”
清雅斜睨了她一眼，讥诮道：“汤嬷嬷弄错了吧，这又不是桂姨娘的墓地，怎么会惊动了桂姨娘？我只是好奇雪球为何如此兴奋，难道底下有老鼠窝？汤嬷嬷为何莫名其妙跳出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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