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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霍家办的晚宴是为了谢修齐,可到底写在红底描金请柬上的主家姓霍。
霍世良一如往日,站在门口为主家迎宾,他们家不兴侍者唱名那一套,几个小辈专门站在门口招呼来往宾客。
也是存了历练的意思,毕竟国人向来讲究人脉关系,连认识都不认识哪里来的什么人脉。
在里面主持的也是霍家人,霍太太光艳照人、优雅大方,没嫁人之前在社交场上就是不可多得的玲珑人物。嫁进霍家,底气更足,待人接物的手段叫人称绝,任何人同她讲两句话都觉得受用不已,舒服熨贴。
说起来,谢修齐并徳音更像是本次晚宴的重量级宾客,等待压轴出场即可。
霍家在这场角斗中也不是没有收获,不管他们自家人承不承认,在港岛一部分富贵人家眼里,霍氏是有几分上不得台面的,毕竟底蕴浅,也算不得本港首屈一指的豪富,即使不卖面子,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如今,但凡有心想对北方示好的,再怎么看不起霍家,都得捏着鼻子,拿往日会直接扔掉的请柬登门。
霍世良言笑晏晏,笑意直入眼底,散都散不去,他今夜确实开怀。
夜幕刚被拉开时,他还多少是有些担心的,怕来人不多,失了体面,既让自家丢了面子,也让那位谢家公子下不来台。
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他却一点也不累,反而更加精神了。
霍家和港督的这场擂台赛,亦或者是京城与英国佬的对垒,胜负已明,再无翻盘之可能。
像小孩子斗气一般,两家都选了维多利亚港附近的顶级酒店,站在高层眺望,整个港口的夜景尽入眼底,一面是暗夜里大海的安静深邃、莫可言状,一面是灯火中楼台的繁华富丽、纸醉金迷,端看观赏的那人心中偏爱哪个。
更加有意思的是,当初港督上任,欢迎晚宴选在如今被霍家包场的铭扬,这位末代港督为表现自己亲和力,特意选了香港本地富豪所办的铭扬,那时多少阔佬纷纷赞扬。
而如今,大家依然出入铭扬,所为的人却已大变,不可说不是一种讽刺。
夜色逐渐深浓,铭扬酒店停车场上已满是豪车,各种价值高昂,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座驾在这里变得稀松平常,如雨落入大海,毫不稀奇。
谢修齐和徳音到的时间的确晚,看似不经意间,却有端倪显露。
早有媒体派了狗仔前来蹲守,随着宾客们毫不遮掩的到场,美人和权贵很是谋杀不少菲林。
港督与他的新宠裴小姐到来之时更是闪光灯亮成一片,仿佛要把这黑夜照成白日一般。
裴小姐当真是集全了混血儿得天独厚的优势,她站在那里,就是“美”这个字的代名词。
不是那种用尽力气,拼命装饰后的华服盛装之美,而是带着慵懒的,犹自有睡意的不经心的倾国倾城。
老辈人也许会说,这女人像妖精,可是在西方的审美席卷全球的今天,人们的审美观早就时移世易,大家开始赞赏那种西式的白肤大眼高鼻梁,轮廓明显的美丽。
裴小姐想必是知道她的好的,好就好在,不需要什么,单是这一张脸,便够了。
浓淡总是合宜才好,既然美貌做了浓处,衣着打扮就该淡如西子了。
简简单单地一身白色希腊式半露肩晚礼服,配着金色编带鞋子,鉴于时日算是入冬,象征性地披着件黑貂绒皮草。
大处上看似漫不经心,小处却别有心机,对着记者淡然挥手间,能看到指间大钻耀目逼人,你不拍都是都对不起美人刻意显露。
“咔——咔”,两声,完成任务的记者对着一旁的同行叹息道“不管别的女星在电影里如何能与她争高下,一旦到了红毯,以至于现实,男人的眼光统统都要先落到这个尤物身上才是合理,实在太过完美,不像真人。”
而与他谈天一晚的同行却没有答话,甚至连动都无,仿佛愣住了。
那记者感到好奇,抬头一看,却也一样发起呆来。
走过来的两人真是一对璧人,远看只觉身形好看得不得了,走近一看,摄魂夺魄。
俱是极年轻的面貌,老天当初捏人的时候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来专门捏这两个。
几日前只见到侧脸的谢公子露出了真容,对比刚才年老体胖,一副衰朽之像的港督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明日这张脸见报,那帮迷男明星的小女生们大约是要改个人来喜欢了。
但出彩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佳人。
看得出是绝对认真打扮过了,可是你绝不会认为她失之刻意。
裴小姐再美,到底是现世的美,你能在报端刊页,乃至师奶婆妈的飞短流长里见到听闻她的影踪。
而眼前这个是如镜中花水中月的人,你会觉得,只要一不小心碎了手中镜,打翻掌中杯,这人是要不见了的。
她让你想起曾经的世代,那些虚幻而不真切,只在青灯野史间留下种种声名的女子,或是贞烈或是香艳,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只能凭空想象那种美感。
若有人问你那美姬到底是何模样,你是说不出的,只能不耐烦地说道:“这我哪里知道,但是能流传这么久,肯定是特别好看的,好看到比咱们见过的所有影星都好看。”
如今,记者在心中暗道,那个不真切的美人,有了样子,就是眼前这个人的样子。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摆手一扭腰,皆入心底,掀起涟漪,余韵悠长。
明明离得那样远,可你仿佛能嗅到她行过时留下的香气,带着古早的花树气息,是梦中的味道。
今夜她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梦,呵,竟然连在梦中这美人都不是他的,也对,合该是那龙子凤孙的,这样的人,闲人哪里留得住。
“咔嚓——”地一声响起,惊醒了记者,这才条件反射地拿起相机开始拍照。
身边同伴叹道:“裴小姐输了,彻底输了,我未想到在这样的场合竟然有人能打败她。不,那位江小姐根本没有与之相争,她哪里用得着争。”
右侧身边的女记者则说:“华服配美人的话,第一次觉得这么对,她那身旗袍,谁人日后再敢穿同一款式就是东施效颦,裴小姐也不成。”
又有人补充道:“看见她手上的戒指了么,我的天,何小姐戴过的那枚也比不过吧。”
话音刚落,说话的人就遭受到了来自周围人鄙视的眼光,大意就是:你注意那戒指做什么,庸俗。
记者心里也这样想,他哪里有时间注意衣物装扮,但是那举手投足间的韵味与风情就足够让他屏息良久,无心做别事了。
特意打了个时间差,在港督抵达后不久,徳音和谢修齐才下车,为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们两个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议论,因为已经被迎进了席间。
坐在车上时,徳音还笑说:“就算我比不过裴小姐,但你一定能赢过港督,毕竟是已经是糟老头子了,咱们无论如何也是个平局。”
被谢修齐挠了腰间的痒痒肉以示惩罚。
谢修齐自然是中心里的中心,徳音陪他跳了第一支舞。
还以为从此可以功成身退,没想到谢修齐拒绝了热情向他邀约的各色名媛,又不合礼仪地拉着徳音跳了两支,搞得徳音觉得自己的脚部酸痛不已,若是再跳只怕难以支撑。
看到徳音偶尔露出来的痛苦神色,谢修齐坏笑:“天天打趣我,如今可是吃了苦头。灰姑娘的水晶鞋再合她的脚,到底不好穿。”
“难道我不能是上岸的小美人鱼,无论是什么鞋子,到底是如刀割脚。”
,徳音不服气地抬杠。
谢修齐不再答话,停下了舞步,牵着徳音的手往大厅主席的位置走。
他的动打乱了正在跳舞的人们的悠闲气氛,大家纷纷停下来看谢修齐动。
只见少年公子一手拉着女伴,一手扶着麦克,清清嗓子道:“今日原本是受霍老先生的邀请前来与大家商讨一些无趣之事的,可是......”,故意暂停一下,深情地看着自己艳冠群芳,却面容犹带稚意的女伴,缓缓道:“徳音的生辰就在今日,我很遗憾她过去十七年里没有我的参与,所以今日喧宾夺主,想借贵宝地给她祝贺一番。”
说完,还很真诚地,饱含歉意地看向霍家当代掌事人。
大家能如何,说是临时起意,可这打算绝对不止一日能成的,给面子的配合便好。
一帮穿着单薄的太太小姐被身边的男伴们扶着来到了铭扬酒店楼顶,早有直升机在等着,不知是要带着大家去往何方。
原来是一处山间,亭台楼阁,笙歌灯火纷纷远去不见,只有直升机起飞的轰隆巨响与林木的叶动声声。
直升机上早准备了防寒的外套供人使用,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这位来历很深的谢公子走入深处去。
来到一处山谷,原本抱怨纷纷的女眷们全都安静下来。
山谷有瀑布流泻,哗哗水流撞击潭间永不止息,萤火虫居然还在,星星点点于水边飞舞。
原本被云雾遮掩的月亮显露身形,已是初冬,带着清寒,皎洁地孤悬天际。
在其光芒照耀之下,能看见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凤凰花木。
其叶如飞凰之羽,其花若丹凤之冠,竟然全是凤凰花开的状态。
木植株极为高大,树冠浓密阔达,横展而后垂落开来,满枝皆开满凤凰花,热烈缤纷,花事盛大难言。
鲜绿色的羽状复叶茂盛浓密,其上花开如火,在夜间看来美得惊心动魄,犹如一只只火色蝴蝶展翅立于枝叶之间,或将小憩,或将振翅而飞。
徳音着实被惊呆了,她被谢修齐带到最大的一棵树下。
“你常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还叹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确实什么都是暂时,可是徳音我想同你讲,但凡旧的走了,新的还会再来,花谢了就等来年再开。你要是觉得这时日太长,那我便叫它短些,我记得你七月时说没亲眼看过凤凰花开的样子,那今日这所有的凤凰树便全为你开花。也算,是我送的生日礼物。”
谢修齐话刚说完,人群里便起了窃窃私语。
大家纷纷惊叹谢修齐的大手笔,这可是初冬时分,凤凰花花期早过,想要这样的一次花开非得温室培育不可,不仅要重金购买,还需大费周章地移到这处山谷来,其中花销令人不敢想象,而这一切只为了给怀中美人过一次生辰。
这几乎可以与当初玄宗为环自岭南采摘荔枝比拟了吧。
当真是风流公子,为博美人欢心什么都舍得。
徳音惊叹过后,便不再说任何话,只是扑向谢修去怀中,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正在大家都不敢高声说话之际,天边突然出现了烟火,璀璨夺目。
谢修齐淡然道:“大家陪我给徳音过生辰,我那间小公司也正好趁着这个吉日开张,我叫他们在维多利亚港放烟花,想必全港都可以看到。”
烟花朵朵绽放,直到第五十二朵方停。
人群更加静默不语,看着还不满二十岁的谢修齐,只是想,这人哪里是什么浪荡公子,分明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少年君王。
今日之后,他在港岛行事,谁敢小觑,即使不到退避三舍之地步,也是心有余悸,忌惮不已。
真是好一个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