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庭院草木参差,含苞待放的春意随着暗香在空气中浮动。从茧中初生的蝴蝶颤抖着翕动脆弱的翅膀,极浅而轻地蹁跹飞舞而下。
微风拂过,无声的光影如同触不到的花雨落了一地斑驳。
鹤子在那一瞬间听见了自己灵魂静止的声音。
心脏骤然踩空,漫无边际如同淹没世界的大雪一般的寂静过后,是几乎要将思维意识都燃烧殆尽的喧嚣。
呼吸被剥夺,五感被尽数扰乱,能够感受到的唯有高杉唇间灼热到烫人的气息和禁锢着自己的力道。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曾经赖以为生的意志力反倒崩溃得一塌糊涂,像是指间流沙又像是轻无一物的气泡,只是舌间的摩挲吮吸就令她颤抖得无法自制,心脏恍若悬空,每一根神经都敏感紧绷到不可思议,身体却是软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对方的吻生涩却又蛮横,浸着酒意显得有些失控,几乎是在本能般地掠夺索取,将她涌到嘴边的破碎语句通通吞吃入腹。
空气稀薄起来,大脑因为缺氧而微微眩晕。
取咽喉、拿软骨、擒关节,甚至是卸了对方的手臂都行……明明是几乎已融入思维的应对模式,身体却始终没有有所动。
总是锐光凛列如狼桀骜的碧瞳蒙着醉意,虽然冷厉依旧,深潭般的眼底却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有无声的火将白日里的束缚压制的情感点燃了起来。
闭上眼就是蔽日的硝烟火光,鼻翼口腔里都是浓郁到几乎能腐蚀内壁的血腥味。在战场上待久了,连身为人的感觉都会逐渐被遗忘磨平。
未来看不到光明,伤亡如同延伸的平野看不到尽头,疲惫冰冷的身躯习惯了锋利的剑刃和滚烫的子弹,尽管如此对于温暖的渴望却没有减轻磨灭分毫,反而在绵延战火的催生中愈发强烈。
最简单的肌肤相触却胜过世间任何甘醇烈酒,浅尝辄止根本无法满足,短暂的冲动反而打开了从未触碰过的枷锁,几乎要将人的理智溺毙在汹涌而来的情潮中。
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相叠,轻微的摩擦带起心尖的一片颤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吻终于有了一刻的停顿,鹤子下意识地微微后仰,也顾不得肺部刺痛,大口灌入新鲜空气。
“……晋……唔,”
再次被打断,鹤子这次是真的懵了,偏偏身体又酥又软,后颈更是一阵发麻,又狠不下心推开对方,失神片刻就已被抵到了身后的柱子上,退无可退。
呼吸交缠,喘息不知何时变得急促而浊重,对方下意识地想要索求更多,鹤子只觉得腰间一凉,外衣就已经被高杉推了上去,覆着薄茧的微凉指腹沿着肌理滑了进来,细小的电流绷直了窜上脊背,她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瞬间就明白了事态在往哪里发展。
细碎的呻丨吟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溢出,她仰起头,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高杉的伤口会裂开的。
不论理由,只要稍微思考一下的话就知道应该在此时抽身喊停,但只是被对方抱在怀里,她的心口就烫到几乎要融化,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自持和理智也摇摇欲坠得几近崩溃。
……就这一次。
仅此一次。
心底好像回荡着这个声音。
莫名地害怕起来,又莫名地软弱。抛却理性的思维仅遵本心是如此危险的举措,但却无法停止。
停不下来。
像是拿捏不好力道,又像是不懂得如何拥抱珍惜的事物,高杉的呼吸一直都很乱,从一开始的吻发展到现在的境地已经有些收不住势头。笨拙地扯了她的衣带几次都没有成功,他不悦地眯起碧瞳,竟是有些焦躁起来。
鹤子觉得自己估计也是有点醉了。反应过来时,她已听见自己轻笑出声。
……果然已经不正常了。
但是能够打乱她所有的步骤,让她卸下所有心防,智商直线下跌连基础的判断都一并失去的,在这世上似乎也只有一个人。
哪怕将刀尖对着柔软的心脏,也能甘之如饴地直刺下去。
抬起手,像是寻求着什么一样,鹤子碰了碰高杉脸上的伤。
“晋助,”
呼吸一颤,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高杉的动有了片刻停顿,极具侵略性的气场也缓和了下来。
她抬起眼帘,直直地望着高杉。
碧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来的,是自己的身影。
心底倏然一松,紫发扫过指尖,高杉已然吻了下来,微微僵硬,和之前充满压迫感的吻不同,几乎称得上笨拙的温柔。
空气中微凉的气息似乎都被对方烫人的体温所替代,风中糅杂的酒香甜腻又令人沉醉。思维像是和身体分离漫无目的地飘浮在上方,又恍若在灼热的温度中和颤抖的呼吸融化在了一起,逐渐被对方拖入陌生的欢愉。
意识被大片大片的空白截断,鹤子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抱到和庭院仅隔着一条回廊的和室内的。
衣衫如羽层层褪落,最后只剩下单薄的里衣。
两人的身上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当初疼得穿心蚀骨,现在指腹划过带起的却是一阵发软的酥麻。
背后压着纹理粗糙的榻榻米,鹤子迷迷糊糊间感受到高杉的手指沿着自己的脊背向上游走。她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为什么忽然警觉了起来,像是开启了身体的防御机制,松软的神经也一下子微微紧绷起来。
恍如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内心的最深处始终有一角危险地悬在空中。
鹤子略茫然地出着神,直到高杉的手来到了她的左肩胛骨处。
——她的左肩胛骨下方有一道旧伤。
见不得光,也无法接触到新鲜空气,就算是炎热的夏天也捂得严严实实。但不论再怎么丑陋,都及不上曾经纹在此处的印记。
——好端端的八咫鸟却被纹成了缺腿的蜘蛛,她曾经不知道暗自吐槽过多少次,当初设计这个纹身的家伙没有被拖出去喂乌鸦,不是有强大的背景,就是上头眼瞎。
仿佛刺骨的冰水从头浇下,身体一颤,最为致命的弱点忽然落入他人掌心,她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迷蒙的意识立刻就清醒了大半。
还未来得及从高杉的怀中挣开,玄关处忽然传来他人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响起了某个队员略紧张的声音:
“打搅了,请问……总督在吗?”
鹤子甚至都没看清楚高杉的动,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高杉的外套裹了个严严实实。
“……出去。”
他哑声道。
鹤子老实地在他的怀里装着鸵鸟。
和室的门是合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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